淡水相逢曾相識——作家李秉樺的時空漫遊

懷舊是一種偏好 因感知而時光漫遊

懷舊的英語「Nostalgia」是瑞士醫生 Johannes Hofer在1688年創造的一個術語，以古希臘文的「回歸到自己的家鄉」（nóstos）與「痛苦、災難、和悲傷」（álgos）合併而成，形容人無法回家或返鄉的痛苦之情。懷舊也代表一種個人蒐集的嗜好、對舊有東西的珍存保留及對過去生活經驗的愜意懷念，對於年輕時候發生的人、事、物所產生的一種偏好。Holbrook（1993）認為懷舊是個人對過去的渴望、昨日的思念，或對擁有物的鍾愛，以及與往昔相聯結的一種行為。

「收藏」是懷舊的一種呈現形式，從老照片、泛黃書信、歷史奏章、遺跡地景、熟悉的氣味，或是家鄉食覺等，一但接觸產生內心共鳴，這可能會引起由內而外的懷舊情緒，進而產生積極行動，展開一段學習過程，有些感知者的學習旅程是跨越時空，成為一種「漫遊者」的時光旅行。

進入淡水的時光隧道 來自一百六十年前的時空訊息

作家李秉樺原居住在蘆洲，高中時期就讀淡江高中，三年歲月往返蘆洲和淡水，上下學通勤是透過學校的校車接送，雖然人就在淡水讀書，但住外地的同學們都很乖，在下課後絕不可能會吆喝在老街下車，要真正開始認識淡水，其實是父親決定要搬來淡水居住開始說起。

「我在十年前左右搬來淡水新市鎮，那時住在淡水新市鎮的居民其實交通並不方便，巴士尚且不多，再加上老街的觀光人潮，其實很容易讓人卻步，所以就這樣子狀況之下，鮮少前往老街，也就對淡水的市區很不熟悉。」

淡水龍山寺對外地人來到淡水來說，是一個蠻容易錯過的地方，「因為它早上是早市，逛早市的人們對市場新奇萬物吸引，有陣子攤位都把廟門給擋住了，都不一定能進去，也因為這樣隱於市的低調，龍山寺其實是整個淡水老城區裡面保存最好，現在的建築結構，最像最初一開始修建時的廟宇。」

秉樺的父親在搬來淡水居住沒幾年因病猝世，猶記得那天是炎熱的端午佳節，在這樣團聚的大日，淡水老街上正熱鬧著，對家人來說那是一段辛苦且難過的淡水歲月，後來他發現父親有幫家人在淡水龍山寺廟裡點光明燈：「那時我並不了解為什麼父親沒有在淡水的大廟福佑宮媽祖廟或是清水巖點光明燈，反而是在喧鬧市場裡不容易進入的淡水龍山寺點燈，這讓我心裡產生了一種疑問，又產生了一種父親還在淡水龍山寺的歸屬情感，往後幾年想想，是否父親是因為家鄉蘆洲湧蓮寺同為觀音信仰的連結有關係？」

因為點光明燈的關係，淡水龍山寺逢年過節就會寄送「行事曆」來秉樺家裡，每逢廟裡祭祀或年節節慶的祭拜通知，一封一封信件寄來像是被行銷般，讓人有時也會來龍山寺報到參拜。每次走入廟內，抬頭總會望見入口處高懸之「慈航廣濟」匾額，沒來由地對於這個匾額產生了極大的好奇：「一直以來這塊標示著光緒五年的匾額，裏頭刻寫著的三位人物背景來歷都不清楚明瞭，我因為有點強迫症，總想了解每個匾額的人是誰，所以有空閒之時，就心血來潮找找資料，好像忽然就被我找到了！」

匾額裡的三個人物分別是戴花翎特辦台北通商稅務福州旗營協領「劉清潔」、戴花翎辦理滬尾通商「董余金」與浙江補用知府「李彬恩」，經過一段時間的文獻探查：「原本以為這三個人沒機會查到了，結果剛剛一看，認為匾額其中一人的名字劉清潔有刻錯的可能，經研究其名為劉青藜，還有那位浙江補用知府．強烈懷疑是李彤恩。」

2023年8月，是清法戰爭滬尾戰役發生的139年，李秉樺選在140周年記念前一年於淡水書店舉辦《淡水通商委員李彤恩與滬尾戰役》新書發表會，將近8年歲月感知自學，經過實證、探問與遊歷，認識淡水開港設關、清法戰爭滬尾戰役、劉銘傳在台北推動新政，與台灣建省年間地景遺跡、碑文、奏章等文獻資料。

淡水龍山寺「慈航廣濟」匾額成了李秉樺進入淡水時光的隧道入口，淡水通商委員李彤恩是李秉樺跨時空追尋的人，也是這八年來的書寫志業，一段段時空相遇，或許有些時光相逢難以與人言喻，於是透過書寫，將自身淡水經驗，譜寫《淡水通商委員李彤恩與滬尾戰役》。

敬相逢何必曾相似，與歷史人物成為莫逆之交

這本著作是一段百年追尋，封面以船行進入淡水河所見之日出為設計，說明清法戰爭滬尾戰役是在早晨發生，這場事件是清末影響台北歷史的重要關鍵時刻，書中描述的不是像巡撫劉銘傳那樣的大官歷史，而是透過李彤恩這樣的中階政府文官，從他自福建閩縣來台赴任20年，擔任中階政府文官的視角，所經歷的處世待物，在淡水這個關防戰略之地運籌，見證清末台北重要的歷史事件，在緩緩爬梳之中，窺見小人物的大歷史，貼近平凡人嚮往的職業志向：

李彤恩在1861來台擔任海關書吏、協助設立滬尾海關；1868年協助調停寶順洋行於艋舺的租屋事件；1877年艋舺教會事件，奠定李彤恩與馬偕博士成為異邦之交；李彤恩是劉銘傳來台最信任的同仁，對清法戰爭乃至於推廣劉銘傳的新政，有具體的穿針引線的工作任務；李彤恩在1888年10月15日因染疫因素，於台北大稻埕辭世。

從秉樺大海撈針的文獻探查資料裡，他找到了馬偕博士於1888年9月30日《馬偕日記》提及李彤恩臥病在床：「搭船去見我的中國官員老朋友李高公，他很高興見到我，緊緊的握住我的手，開始流下眼淚，發現他躺臥在床上，受到由肝部位產生的疼痛之苦，可憐的同伴！他的手與腳都快不行了，離開他時，他再次握住我的手，認真的看著我的臉，用顫抖的嘴唇說：謝謝你！謝謝你，我向他致意告別。」

1888年10月16日馬偕日記寫到李彤恩過世，所有旗幟降半旗，領事也一樣：「李高公昨晚在大稻埕平靜的過世了，從頭到尾所有一切我與他的交往，他證明了自己是公正且誠信的人，我最好的中國官員朋友走了永遠走了，這就是人生一個接一個朋友陸續離去，在晚上禮拜提到他的過世。」

「李彤恩」這個名字進入秉樺的腦裡那天起，以行動實踐，在淡水、大稻埕、艋舺與基隆間奔波踏查，因為清法戰爭文史的話題，慢慢拓展認識不同城區的文史工作者，「歷史」，就在這趟時光漫遊中「活」了起來，「李彤恩」也成了他在淡水百年尋史的莫逆之交，能在生活中能遇到一位在地歷史人物，成了生命最美好的一段寫作歲月，這本書是個浪漫見證。

聽說歷史地景不見了？漫遊滬尾戰役140年後的文化路徑

1884年4月（清光緒十年），法軍為了奪得台灣北部的煤礦，計畫攻占基隆，遂引發第一次的基隆之役，臺灣守軍成功擊退法軍進攻，到了同年8月，李彤恩向劉銘傳獻策，將淡水港封閉，並在淡水河進行「填石塞港」的防禦計畫，欲將滿石塊的木造大船沉於現在淡水「油車口」的北端河口，藉此建造第一道防線，以此人工堤壩阻擋法軍軍艦長驅進入淡水河，堤壩外側也建置水雷、浮標和浮網，設法讓法軍在沙崙外海即受阻礙。

同年10月，第二次的基隆戰役爆發了，法軍除了攻打基隆，也派出部分軍艦進攻滬尾，為了保護滬尾，防止法國軍隊順著淡水河強入台北盆地內，清軍內部傳出了「棄基保滬」的消息。「當時法國遠東艦隊司令孤拔攻基隆亦派副司令李士卑斯攻淡水，李彤恩八百里排單（告急信件）告急淡水軍情，劉爵帥（即劉銘傳）因回防台北導致失去基隆，朝野抨擊棄基保滬應該遭革職。」

當代地方文史導覽者對於這段「棄基保滬」歷史有很深刻的描述，敘述擔任臺灣防務的欽差大臣劉銘傳擔心臺北最後仍然會失守，因此準備將軍隊南遷，當劉銘傳從基隆回到台北城內，被台北仕紳包圍困在艋舺龍山寺，甚至傳聞劉銘傳在此遭商民罷市，聚眾阻止情形，成了台北歷史中的百年疑案。然而就艋舺龍山寺的官方史述：「艋舺地區的父老得知此事後，寺內董事及地方士紳於龍山寺集會，上呈蓋有龍山寺關防的陳情書，進謁劉銘傳，要求官兵勿南遷。一方面把艋舺地方通往南部的所有隘門關閉，阻止官兵南下；另一方面積極組織民兵協助禦敵，臺北城因此得以保全。」清法戰爭後，劉銘傳上奏賜匾艋舺龍山寺「慈暉遠蔭」，在淡水龍山寺賜匾「慈航普渡」說明當時台北城周邊民眾對清法戰爭時的緊張氣氛。

1884年的10月8日淡水歷史迎來清法戰爭最關鍵性的一刻——「滬尾戰役」爆發，此時北部統領孫開華將軍帶領的軍隊，分別駐守在烏啾埔丘陵地，油車口蘇府王爺廟後山區，及公司田溪出海口，好讓各軍隊駐守等待敵軍來襲。清軍於滬尾山、海一帶進行戰前準備，包括在淡水港河口改建舊鴉片戰爭時期興建的砲台，該砲台因建築呈現白灰色，法軍稱之為白砲台（清軍則稱為舊砲臺），位置在今海洋委員會海巡署艦隊分署，和未竣工的新礮臺進行防禦，並安裝好數門大炮，各營陸軍及台勇分布砲台周圍及各處隘口力圖阻止法軍登陸。

「法軍在越南打了蠻多場勝仗，所以在面對1884年的淡水與基隆戰役時，他們覺得應該是不難打，但是面對到駐守在現在的淡水高爾夫球場位置，當時由孫開華將軍所帶領的擢勝營，卻也讓法軍吃了不少苦頭。」當時孫開華在滬尾戰役開戰前，即於1884年10月1日起就露宿於油車口小砲台後的樹林中，各部隊的勇丁也都日夜露宿於此。

秉樺於著作撰寫中從不同方的觀點，紀錄當了當時滬尾戰役各方的觀點與反應，其中從英商陶德在文書《北臺封鎖記》中提及的內容，看見了住在淡水的外僑對將領孫開華的觀感與反應：「法軍終於不忍了，他們試圖以雷霆風暴般的手段佔領淡水。」陶德認為孫開華在過去幾個月對外僑最大的貢獻就是維護安全：「外僑社群安全的貢獻，遠勝其他地方官員，孫將軍個性親和與外僑相處融洽。」陶德並指出孫開華曾向身旁的友人表示：「寧願戰死也不會撤退。」

走在滬尾戰役的丘陵小徑上，秉樺一邊說著各方人對此戰役的反應：「其實他們連續遭遇很多次天氣不好，所以就沒有辦法進行搶灘，後來到了10月8日這天，天氣終於好了，他們沒有選擇夜戰，或許受到他們在越南戰爭時清軍與黑旗軍對峙，受黑旗軍擅長夜戰影響，當法軍在淡水作戰時，挑選清晨從海面搶灘，可料想將面對從丘陵日昇的太陽，要處於逆光中搶灘，那麼上岸前的炮擊，對岸上砲台的攻勢，將是非常猛烈的。」

午後走在狹隘且林密小徑裡，草樹高於目視高度，且路面受潮，步行實為困難，加上大量的蚊蟲猶如猛烈的小砲彈朝我們襲來，在無噴灑任何防蚊液的情況下，身上已經被蚊蟲叮滿包，熟悉路況的秉樺經過八年的探研，不受外在視線不佳或是小黑蚊叮咬的影響，繼續往前進，他就像是那時駐守在此等待敵軍而來的偵查兵，早已習慣這山區的蟲鳴鳥叫，縝密細數每個跨出的步伐。

法國人在淡水戰役登陸的時候，約在10月8日上午9點30分抵達海灘，登陸前先以艦砲轟擊清守軍的大小砲台，藉此掩護登陸的軍團，士兵下船走入水深及膝的海岸沿途並未遇到太大困難，至10點開始進軍淡水灘地。

法軍的情蒐資料與當時的地貌有很大的落差：「我們（法軍）穿越過與海濱相接，荊棘叢生的小沙丘之後，便會看到有一塊地，它與我所得的情報而做出的判斷完全兩樣，非是稻田和一塊塊樹叢，而是樹木覆蓋的林地，從地圖上看，該山谷約有１千公尺寬，裡面有幾小塊莊稼地，四周皆是綠籬、帶刺的植物，繁茂的樹林，有水或無水的溝渠。」
 

人跡罕至的小土丘到現在的城岸公園

近年，政府在鄰近沙崙海灘內陸的一處高地建設「城岸公園」，這裡是從一個土丘整理之後開放成為公園，讓民間可以來這邊休憩娛樂，「這個地方我們可以看到它雖然是一個土丘，但是在1884年的時候，由來自湖南的士兵在這土丘上部署了一個名為擢勝右營的軍隊。」從高處往下看過去，可以看到沙崙海灘，當時的法軍就是從沙崙海灘上來之後，跟擢勝營的中營跟後營進行交戰，法軍後來在處於劣勢，要往後撤的時候，在這個山丘上面隱匿部署的擢勝右營軍隊就要下來包抄法敗軍，擢勝右營對當時的滬尾戰役中是非常重要的軍隊。

所謂「城岸」是指1884至1885年清法戰爭期間，駐守淡水的清軍與民眾運用天然地形加以人工修築的防禦工事。「城岸」以台語發音，是老淡水人口耳相傳的稱法，清朝奏摺上寫的文字被稱作「長城」。

法軍文獻提及：「山谷裡的中國軍隊在我們左側出現，另一群敵人不顧我艦為掩護我軍左翼部隊，連續而準確無誤地砲擊，從東北方向的山丘上猛衝下來。」法軍登陸之時，孫開華下令擢勝右營龔占鰲帶兵伏於公司田溪口的假港，擢勝中營李定明伏於油車口，後營范惠意為後應，位在烏啾埔丘陵上的清軍，因日照清晰，可以把法軍的所有動作看得一清二楚，但法軍還是照計劃上岸，很快地被已經準備完善的清軍瞬間擊退。

「我們現在走在城岸公園，這裡就是龔占鰲當時駐紮的地方，你看那邊就是沙崙海灘，從這個景色角度看過去，歷史的地景都沒有變。當時軍隊的行進動線是從哪一個水路走到那一個埤塘邊的路徑，在這個制高點往下看是完全清清楚楚的。我時常在想，如果前面忽然蓋起來一棟大樓，那這個制高點就可能看不到當時的古戰場，地形地貌的改變，對過往發生在這裡的清法戰場行進路徑也就無法再親眼所見，淡水在城市發展中，有時候可以去思考一下，歷史地景其實是對淡水的歷史現場還蠻重要的。」對於歷史現場破壞，教育現場的消逝，現在我們只能在書本史料中看見歷史敘述，對此秉樺對淡水的文史教育環境感到憂心。

「淡海輕軌藍海橋」往北所在的高地，即是公司田溪北岸城岸的起點，海拔的20公尺以上，小丘山頂視野極好，是俯瞰海岸線的制高點，形成對沙崙海岸俯擊、衝殺的壓力，是清法戰爭滬尾戰役中觀看遺跡歷史的「眼點」。

在這個整個戰事的過程當中，城岸公園這個相對還不是非常熱門的戰史遺蹟，或許是該場戰役中的一處小地景，透過民間呼籲與政府之力保留下來，讓清法戰爭的故事得以完整，而透過現場的解說牌設立，讓這平凡無人的小土丘多了史觀縱深，讓這塊地景，跟當時清戰戰爭歷史產生時空連結，前來休憩的民眾在此能感受平凡之處有故事，歷史空間的保留，進而產生「淡水時空漫遊」的可能。

淡水勝戰後的建設 進入滬尾礮臺

清法戰爭之後，清朝政府感受到台灣在國際地緣政治上的重要性，將台灣設立行省，取名福建台灣省簡稱台灣省，《清史稿‧德宗本紀》將臺灣建省的時間定在光緒十一年九月初五庚子（1885年10月12日），《清史稿‧疆臣年表》也將劉銘傳補授臺灣巡撫的日期定在這一天，原本的福建巡撫劉銘傳兼任首任台灣巡撫在台任職提出「新政」，有鑑於清法戰爭後台灣領土安全與海防固守之需求，通盤考量下，委聘德國技師巴恩士來臺監督建造「西式礮臺」，在基隆、滬尾、澎湖、安平和旗後等五個海口，總共興建了十座新礮臺。

建於1886年的「滬尾礮臺」是淡水重要的清代軍事遺址，在1985經政府公告為古蹟，從過往軍事管制區解編，1991年年底開始進行全區的修復計畫，並在1996年完成了第一階段的修復工程，並開放供民眾參觀。「礮」是「砲」的古字，兩個字都有兵器之意，一般民眾來到這裡，通常還是會習慣稱它叫做「滬尾砲台」。

主導整個滬尾礮臺建設的劉銘傳還曾在此題上「北門鎖鑰」四個大字，在當時是台灣非常卓越的「暗礮臺」，這座砲台當初建造目的是為了防衛淡水港，增建現代化砲臺加強北台灣的國防能力，也展現了防禦淡水港，安定當時台北盆地內政治中心之安全決心。

在時光漫遊之後，書寫的本意是為守護淡水史蹟

秉樺在淡水生長，透過八年的時間研究淡水清法戰爭的歷史，從過往參與或執行的一些文化導覽，或者是自發性行走拍攝在地文化資產，最後把這些歷史資訊與咀嚼後彙整而成的史觀，以篇數為時間印記，一檔一圖地儲存匯入電腦內的資料夾，再以身體力行為軸，養成早起校正文字，因發念進而行動「為淡水書寫」。

對於這段時光漫遊經歷，秉樺描述這段時間：「看起來是很像一個從地方說故事，到達歷史研究的這樣一個過程。」有許多人對秉樺提起做這些研究，內容做得很細，是要做學術研究嗎？其實他都是在完成腦中發現歷史的樣態與樣貌，當呈現出來的時候，心中難以言喻，那是需要有一個畫面，或是需要比較深入的聊天，才有辦法對話，所以秉樺以自己擅長的「說故事」，或是「演講簡報」的方式，有系統的把內心所想講出來。

「我希望藉由這些親身走過的歷史現場與爬梳過的歷史文獻，讓我的頭腦的精神面可以實行並被實現，因為在地取材有所本這件事情很重要，我或許可以用很多的情感在淡水，對於在地有情感，我選擇用一段長期間的研究，進而完成一本著作，其實是幫助我自己，在面對淡水的歷史環境，有更清晰的畫面，能跟人完善地分享，這是我出書真正的本意。」

「我覺得人的內心裡面的思維是最重要的，所有的行動來自於背後的思維」秉樺思考了一陣子，緩緩說著這句話。

這不免讓人想到了英國前首相柴契爾夫人（Margaret Hilda Thatcher）曾說過的名言：「小心你的思想，它會變成你的語言；小心你的語言，它會變成你的行動；小心你的行動，它會變成你的習慣； 小心你的習慣，它會變成你的性格；小心你的性格，它會變成你的命運。你的思想決定你的命運。」

想起這八年來的努力，成就了一本自己想說的書，把我所有想講的內容全部都寫在裡面，回想這一切的開始都是因為淡水龍山寺上一塊匾額上的鮮為人知的人名「李彤恩」，進而了解並研究淡水開港設關、清法戰爭滬尾戰役至台灣建設這段清末期間的關鍵歷史。

訪談至尾，採訪互動之間有種觀看人生視角的探問，正在神遊下一趟時空漫遊的秉樺，你是否覺得自己就是李彤恩？

走過淡水時光漫遊的秉樺，受訪難得大笑地回應：「能夠被稱呼為歷史作家，我就很高興了！」

《島生淡水誌》
主辦單位｜社團法人台灣島嶼文化共生協會
執行單位｜舒喜巷
企劃統籌｜黃飛霖
撰文｜黃飛霖
攝影｜陳文偉、黃飛霖
圖片提供｜李秉樺
特別感謝｜淡水Tamsui.com文化研究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