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店織歌:彩色紋理,是家族交織的思念

布店織歌:彩色紋理,是家族交織的思念

最後,我留下爺爺與大伯設計的這批美麗的布料,就從這裡說起。(攝影/吳艾登)
彰化車站旁的中正路二段上,一字排開的布行林立,孫女下課後趴在布行的檜木大桌上攤開報紙學認字,大伯孫再興正在店內理布,將一匹一匹客人選完後的布匹裁剪完、放回櫃上歸位;堂姐孫玉津坐在後方的木質會計桌前,記帳完準備錄製語音說書橋段給盲人團體;爺爺孫俊瓊則坐在店門口的藤椅上搧著他專屬的扇子,望著大馬路上的車流與行經騎樓下的各種人生百態,他經常不語。偶爾,有幾位挑著自宰羊肉的羊肉販子挨家挨戶經過兜售,爺輩惜字如金用手攔叫住,一臉嚴肅地挑揀著想要的肥脂帶皮部位,今天晚上奶奶肯定又會做一品中藥燉羊肉鍋上桌。

每天的日子很淡然,風靜靜地吹著,店裡的人各自做著自己的事,像是一場默劇,只聽得見時間的聲音。

這間位在彰化黃金地段的「信盛布行」經過近四十年的營業,走過布業興盛的全盛時期,孫大伯因為髖關節開刀沒體力再替客人扛布送布、孫爺爺年紀也大,順勢就把這間布行給收掉了。收了多年,大伯與堂姐偶爾想起這間店,仍覺得可惜,然而時勢也只是如此。
曾在中正路二段上的信盛布行前拍下整家族的照片,我當時也還沒決定到新娘的肚子中。(圖片提供/孫維利)
接著幾年,鄰居們的孩子長大、僅剩的布店大概就那一兩間,賣的是窗簾布花,孩子們也不再跟進跟出,更別說在騎樓下一起學騎腳踏車和玩在一起了。少了布市與車縫加工製造業的彰化,像是經歷了一場無聲的世代更迭,一回神孫女再回到彰化的故鄉,依舊觸碰得到的僅存,就屬彰化小吃,那些輝煌的布行產業消失在馬路、巷弄中、後代努力想要留些印記的刻痕裡。曾經掌店的孫爺爺也在十多年前過世了,因為要製作一篇關於布店記憶的紀錄,孫女想起了在店裡,打了通電話給久未碰面的孫大伯。
很久沒找阿伯了,因為想回憶過去布行故事而來,一見面就份外開心。(攝影/孫維利)
一見面兩人就笑了,「阿伯,足久無看!」「你要常來看我呀!」「會,我會常回來。」一開頭就將時光拉回四十年前的布店,記得當年在店裡,大伯總是忙到一段落,就會湊過來看我在忙什麼,現在看著大伯年紀到了八十了,當年那份慈愛仍在,只是多了以前從沒注意到的溫柔與好脾氣。我盡力但仍是不太輪轉的臺語:「你當年怎麼會跟阿公一起在彰化賣布?」「最開始不是在彰化,我十八歲先上臺北學做生意,你阿公習慣在彰化,我想到臺北大稻埕賣看看,只是彰化人要在大稻埕賣布賣得好並不容易。」每一個城市的民情不同、賣法就不同,大伯的臺北賣布生意初體驗並不順利,幸運遇到當年臺北的老闆,跟著他從頭學起布料生意,「當時市面上的尼龍衣服做得不夠漂亮,我老闆決定一條龍作業,從接單、染布、製作、銷售都自己來,推出的尼龍夾克品質很好、受歡迎,賣很多年。」

在臺北當八年學徒,累積了不少市場觀察和人脈,「賣給散客,滯銷會被退貨;賣給工廠,布一剪下去他們就會買。」原來做布行最怕被退貨!大伯二十多歲學成後,他想回彰化成家立業,「做久了,也想要自己做。」他拿著臺北賺來的錢,與爺爺一起在彰化開店。一開始在國光客運的對向開業,後來改到中正路二段上、臺灣大戲院旁的連棟騎樓中,當時鐵門背後、就是一片片的厚實檜木門。離鄉太久,我連店名都給忘了,堂姐想敲我頭說:「『信盛布行』,意思是:『本著信用而興盛』。」在五o年代,是彰化布莊最好的時期,從和平路轉陳陵路、三民路商場的一整區布莊,再到中正路一段到中正路二段的頭。那時候大家都在賣布,每一家就有好幾人與這產業有關。
以前爺爺會騎著摩托車載布送貨。(圖片提供/孫維利)
因為布市繁盛,商業熱絡,也帶動了宛如國際百貨商城的帶狀遮棚建築:「在當時,彰化是彰化手工藝、輕工業的發源地與集散地,有百分之八十的貨物都要經由彰化來進行買賣……陳陵路以前可全都是布業相關商號,那時搭建密接的遮雨棚,就是為了擴大商業空間,人稱『不見天』巷。」在〈彰化市小西特色街道–小西行腳,街巷尋寶〉一書的訪談中提到。

小西街就是因應布業而繁華的區域,客人習慣在布莊剪布後、送去小西街做訂製服,「小西布業的高峰時期大約在民國60幾年的時候,當時的生產技術和機器不如現在進步與發達,所以生產量少,幾乎可用『供不應求』來形容。……和布業相關的各種行業如:成衣加工、針線行、鈕釦、拉鍊、繡莊、針車行等店面,也就一間接著一間開設,都因聚集經濟而匯聚在此,從全盛時期曾有多達十幾家的針車行同在一條街上,便可想像當時小西街的熱鬧繁榮。」
當年的「不見天」商業空間設計。(攝影/孫維利)
「所謂『客廳即工廠』……,只要在客廳擺上幾部裁縫車、請幾位女工加工,誠品直接擺在家門口賣,現做現賣。」當年生意好到除夕前一晚仍加班到晚上十二點才收工,還會請一些「囡仔工 (gín-á-kang)」(意指幼小童工)小學畢業後不升學來這裡打雜、做學徒,供吃包睡,晚上就睡在裁縫板上,現在的虐待童工,過去是提早修煉學習,吃苦吃補,也許也是未來成為大老闆的提前訓練。

大伯說,在當年的社會風氣中,自行裁縫、或是製作訂製服是非常日常的時刻。〈彰化市小西特色街道〉作者倪美媛也提到:「民國40、50年代辦喜事的人家,都是先到布莊剪布,再請裁縫師量身為新人訂做西裝、嫁裳。那時家家戶戶有部自己的縫紉機也是很普遍的,主婦們到布莊剪布後,就回家自行裁縫。」堂姐笑說:「你奶奶就是自己用裁縫車做衣服。」的確當年,奶奶踩著裁縫車,我試著想學,一踩一踏整個節奏直接在腳邊亂掉,很怕針頭上上下下就把手給穿線了,當時奶奶示範了怎樣將布料順著滑出車出一條漂亮筆直的車線,現在想起都還是覺得難。

每日八點開門,客人從車站、小西街來「割布」,爺爺這時便從檜木桌的抽屜取出黝黑的大布剪,光著腳、撐上桌,再從櫃上取下布匹,大伯接過,像與爺爺跳雙人探戈舞蹈般,開始在桌上為布起舞 — 先以布尺量好一碼長,站在桌上的人負責抓緊布料的兩端,左邊側身抓取一碼布、再右邊側身疊加,一左、一右、一左、一右有節奏地側身45度,桌檯下的另一人則幫忙轉布、理布,讓布料可以很順地被拉開;幾回合之後,爺爺兩手抓著厚重的布料、用大布剪的根處卡住布料的一端,剪刀就這樣俐落地沿著布料的纖維向前滑行、到底前再闔上剪刀作結、將布料對摺成三摺,抽出牛皮紙俐落包裹,最後上麻繩打個結便完成。大伯翻出珠算盤、噠噠噠用食指與拇指撥動著算珠計價;有時工廠量大,則是扛了一匹又一匹的布放在磅秤上,拿著砝碼憑經驗來回在量度中斟酌重量;生意好的時候,爺爺還來不及下桌、又一位客人上門點布。
每天早上剛開店,許多客人就來「割布」。(攝影/吳艾登)
大伯用放阿伯的手,經歷無數匹的布料,用看的、用摸的,就知道以前的布料還是最實在的。(攝影/孫維利)大鏡細數每一個小格子裡面,是由幾條的經線、緯線所組成。(攝影/孫維利)
當年爺爺負責採購,個性沈穩柔軟的大伯擔當起業務銷售的責任、一直到後來因緣際會才開始設計布料的花色。大伯笑說,他很適合對外拜訪銷售,曾有一段時間我父親孫慶隆曾被安排在布店,然而布匹買賣須交陪,不喜社交的他被帶去幾次壯膽後,決定放棄布行工作、忠於自我在賽鴿中找到寄託,短暫出現在布店、我記憶中甚至不曾記得他與布店的疊影;而大伯母也是早期過來店裡幫忙的成員之一,堂姐接續承接會計工作,一間布行裡納入了一整個家族成員的不同階段生命歷程,我也貢獻不少生活在那店裡——從看國語日報學發音認字、到看著社會新聞練字句。每次每次唸到深澀難懂的字,爺爺總是搧著扇看了一眼,笑而不語,並非爺爺不識字,日治時期的長輩們都至少受過國小教育,也許爺爺不喜歡打破靜默吧!這時大伯湊了過來總是幫忙解圍,我的成長也在那一張大尺度厚實的檜木布桌上度過;蟬聲唧唧,這幾個人還是這樣過著同樣的日子,鐵路又再度從布店後方的糧倉旁,鏗鏘鏗鏘的駛過。

「後來彰化就沒落了?」「還沒啦!」大伯說,出現一把火燒起了布市的熱絡,「以前山線、海線都會來彰化買布,民國58年陳陵路發生大火,消防隊救火澆濕的布被拿出來便宜賣,生意很好,整整賣了一個月的『火燒布』。」原來在竹管市仔發生火災,波及到市場附近的幾戶布莊,〈彰化市小西特色街道〉書中也提到這段歷史:「滅火之後,本來只有被燒掉的幾家布莊,拿著被消肥對灌救沾濕的布出來拍賣,便宜的甚至一尺才賣10元,像麻布能賣這麼便宜的價錢是很少見的……許多布莊將存貨通通拿出來進行拍賣……人群的聚集造成全省轟動……來自其他地方的布商,像臺南幫、台中幫,也都來湊熱鬧,旅社業也因此生意興隆,台南來的布商多到連旅社的儲藏室都有人搶著住……布的數量到底丟多少?『擺得滿滿喔,彰化市都擺滿』。」

真正讓布莊開始後勁乏力,是成衣批發的出現,客人們習慣採買實惠的成衣來取代到布莊剪布、小西街加工訂製的高成本,民國60年以後,成衣批發就慢慢地取代布莊。

「那生意好的時候,我們布店的特色是什麼?有競爭對手嗎?」我問。
大伯用放大鏡細數每一個小格子裡面,是由幾條的經線、緯線所組成。(攝影/孫維利)
大伯留下兩本珍貴的紗線樣本,利用此本樣本對色號,直至今日這些紗仍為褪色。(攝影/吳艾登)
大伯說,即使是同一排布店,大家都賣不同的花布給不同客戶,沒有直接競爭關係。但讓自家布行走出屬於自己的一條路,是因外銷嬰兒車廠商拿國外布料找上門,看了花色樣本,判斷臺灣應該難找此布,也許是嗅出商機、也許是具備市場敏銳度,大伯拆布研究,自己找原料、進紗、對色、數織數、再找和美線西加工廠幫忙,果然一是試就成功熱賣;大伯延續格狀,設計繪製直橫織數,衍生出新花色和不同間距的寬幅設計,「客人需要什麼顏色、多大格的布料,我們都可以做,我就用放大鏡在那邊數直的有幾條、橫的有幾條。」有點可愛的描述讓我們都笑了。堂姐說:「那時候有藍白格、藍白橫、紅款、粉款、淺藍款、深藍款……,客人多是工廠,買布做學校制服、運動服、室內拖鞋去販賣。」大伯這時候笑說:「像原住民的山地布,其實有些不是他們自己織布來的,他們當年會直接來這裡買。」因為專做格花,到後來只要找格布,大家都會介紹到店裡。「那時候為了要知道怎樣算格子,我當時也進去合夥的織布工廠學紗數計算,那間後來變成了現在的Nike寶成。」熱賣格布的高峰不退,工廠一間又一間的進貨,然而大伯不諱言在不同時期,遇到不少間工廠賒帳倒閉,四、五十年期間加總倒了上百萬。堂姐說:「當時的錢很大,光是這些收不回來的錢,就足以買旁邊這一整條街了。」
大伯說這色好看,我請他跟他自己設計的布拍一張可愛照。(攝影/孫維利)
大伯說當年厲害的紡織工廠不計其數,他念了幾個名字,茫然的是後輩無法觸及到當年那些大廠的豐功偉業,不論是裕懋興業或裕源紡織工廠,對他們來說都是重要的時代標記,「『裕懋』董事長謝式銘到斗六跟王永慶等人合資,生產長毛絨布的織布、染整、印花等產品,謝家後來開了『裕毛屋』。」不知道這些紡織廠,記得當年那在彰化轟動一時、了不得的日本稻毛屋INAGEYA連鎖生鮮超市——「裕毛屋」。這間帶有日本神秘色彩的連鎖超市神降於彰化,大人們趨之若鶩前往朝聖,回來時必帶上幾盒珍貴的壽司什錦、日式精緻便當,像是買了稀珍的珠寶盒回家,回頭又載了另一位家人再度朝聖,然後重複地模仿店員們送客致謝的日本禮儀——被規定得深深彎腰到底90度的大鞠躬才算得體,對當時出國尚且不怎頻繁的社會來說,是最接得上國際的一刻,至今彰化人仍津津樂道。
爺爺喜歡帶我吃各種彈牙的食物,不肥不Q的爌肉飯不吃,銅鐘圓仔冰的圓仔也是Q彈,深得爺爺喜愛。(攝影/Katelyn Chang)
早期有人會帶著羊肉到布店跟爺爺銷售,爺爺挑了Q彈有皮的部位,晚上奶奶會煮藥膳羊肉鍋。(攝影/孫維利)
不過喜歡羊騷味的爺爺不喜日風、仍堅持吃臺味,他仍舊愛Q肥彈牙的爌肉飯,帶著我去車站附近吃一碗爌肉飯、再到陳陵路上買一碗「銅鐘圓仔冰」,自小就開始吃大肥肉,練就了我從小就非肥皮不吃、沒Q不吃的習慣,現在寫來,爺爺可能也喜歡吃各種彈牙的食物(彰化小吃還真不少)。但說實,彰化早年的爌肉飯老闆的豬肉部位選得好、爌得好,完全不膩口,小孩自然敢吃;但最常的,是爺爺會帶著我去火車站旁的員工自助餐廳打飯,南方書店二代老闆陳潤星聽到也大讚,當年員工自助餐廳可說是全彰化最好吃的自助餐,味道不濃不淡很是剛好,我小小身軀拿著大鐵盤,跟著爺爺選菜色,那炒冬瓜的滋味、滷排骨的肉香、白飯的香氣、爺爺打飯的背影,還有筍片排骨的免費例湯,一盤午餐幾個銅板,很平實的家常滋味,到現在好像都仍能隱約記得那時候食物的味道與炒菜阿姨的輪廓。

爺爺雖然性子急,但對孫子挺好、也從未對大伯大聲過;那兩位長輩最開心的時刻呢?堂姐在一旁打趣的說:「接到大訂單的時候。大訂單都是萬碼在算的,那貨量是一整年,訂一次貨就做一整年。」堂姐說,跟著兩位長輩一起工作沒有趕到什麼不好,日子過得自在、工作量也不大。只是爺爺是大股東,大伯為了讓爺爺安心,要堂姐帳目的損益表要清晰條列,記得有一年,帳本裡少了一、二元的差額、大伯生氣地要堂姐抓到錯誤才能出門玩,「結果那年人家在過年,我在查帳。」堂姐當年的哀怨,現在的笑嘆,問堂姐從這兩位長輩身上學到的生意經,她說:「不可以讓人家請客,吃人嘴軟就會跟你殺價;反倒是嫌你貨的才是買貨人,所謂『嫌貨才是買貨人。稱讚沒交關不會買(臺語)』。」語畢大家都笑了。

也因為有兩位有商業頭腦的長輩們聯手,一間布店養活了兩大家族的人口。一直來到最後,成衣市場轉往中國、工廠也外移,需求量更少了,慢慢式微,布店也一間一間收掉。
過去布市繁盛,爺爺的布店一開始小小間,後來擴大為三倍的深度。(圖片提供/孫維利)
爺爺等大伯回彰化後,一起合開了「信盛布行」,一匹一匹布放在身後,恰巧照片紀錄了爺爺難得的笑容。(圖片提供/孫維利)
布行沒落,一切繁華都變成了平淡,很幸運可以採訪到八十多歲的大伯,只可惜沒有阿公在旁豎耳不語傾聽的身影;至今我的手邊,仍留著一塊當年爺爺給我的小布,淺藍白隔間的紋理,是一種交織的思念。收掉了的布莊、收起封存的記憶又再次被開啟,很多碎片意外被重新找到;每向大伯問到一段記憶,就像拼回年幼時期的拼圖,深深地、緩緩地,又回到了心裡。

想起了那些午後的輕風,大伯理布、爺爺坐在店的最前方板凳上、倚著檜木門,不耐煩的趕走了他不喜歡的客人,搧著風,望著遠方,時間就停止在那一刻。
爺爺年輕時就喜歡坐在這張藤椅上看街道,一直到老。(圖片提供/孫維利)
(以此篇獻給專題作者維利那位的土性、沒耐性、壞脾氣、沒有笑容沒有表情,卻很疼孫子的爺爺孫俊瓊)

塵封十五年的記憶,在大伯的回憶中,一點一點拼回我年幼時期的拼圖,爺爺永遠一號表情、但內心開心地捧著我,謝謝爺爺帶著我吃遍各種Q彈的食物(圓仔、炸豬皮、肥爌肉),謝謝他與大伯送給我這一段美麗的童年織歌。
(圖片提供/孫維利)
撰文者/孫維利

彰化人,於2024年成立「意識部落生活」,歷經10餘年專案執行與編採工作後,鼓起勇氣決定書寫家鄉的故事。過往曾協助《Green Medai綠媒體》、《Shopping Design》等生活風格媒體的專案執行,企劃綠色永續策展、活動行銷、城市旅行推廣、在地刊物企劃編採等,並不定期與生活品牌合作、協助公益單位募資,在這歷程中,累積與豐富自己喜愛的生活,依循自然、飲食溯源、身心療癒、享受美好的居家風格;最後就是,每日樂於烹煮舒心食物,個性喜歡接觸有趣或有意義的事物。sunexplorelife@gmail.com
《島生彰化誌》
主辦單位|社團法人台灣島嶼文化共生協會
執行單位|意識部落生活
企劃統籌及撰文|孫維利
特別感謝|孫柯麗華&孫俊瓊、孫瑋蘦、孫慶隆、Katelyn Chang、黃富義、彰化布行店家
參考文獻|《彰化小食記》、《彰化市小西特色街巷》、《老彰化的懷舊記憶》、《彰化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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